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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宗棠收复新疆时,发现有五千多印度人,左宗棠怎样处置的?

2025-07-29

光绪四年正月初一,当和田城头重新扬起龙旗时,66 岁的左宗棠却被一封急报惊出冷汗 —— 南疆竟隐匿着五千余名印度人,还混杂着英、阿拉伯势力。

"大帅,这些人不是商人那么简单!"

幕僚将缴获的测绘图拍在案上,"他们连白杨河的暗渡小道都标得清楚!"

左宗棠摩挲着胡须沉默良久:"英国盯着呢,动刀容易,可这烂摊子谁来收拾?"

当他最终写下处置密令时,连最亲近的部属都猜不透—— 这位抬棺出征的老将,究竟要用怎样的手段,既斩断英人暗线,又不落人口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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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绪四年正月初一,即1878 年 1 月 2 日,清军成功占领和田城。

至此,阿古柏匪帮在新疆长达十二年的盘踞局面被彻底终结,这片土地重新纳入清朝版图。

66 岁的左宗棠站在和田城头,望着飘扬的龙旗,紧绷多年的神经终于稍感放松。

但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,当天傍晚,一名骑兵快马加鞭送来紧急文书,报告在刚刚收复的南疆地区,发现大量外国人。

其中仅印度籍人员就有五千多人,还混杂着十几个英国人和阿拉伯人。

这个消息让左宗棠立即警觉起来。

在当时的国际形势下,突然出现如此数量的外国人,其背后很可能隐藏着复杂的政治意图。

这些印度人为何会出现在新疆?

他们在这里做什么?

是单纯的商人、传教士,还是另有目的?

如何处理这些人,既关系到边疆稳定,又涉及国际关系,容不得半点疏忽。

要理解左宗棠此时面临的困境,必须先回顾收复新疆的艰难历程。

这场战争发生在晚清内忧外患最为严重的时期。

1865 年,浩罕汗国的军事头目阿古柏趁新疆内乱,率领武装力量入侵,在南疆建立了 “哲德沙尔汗国”。

阿古柏看准当时清朝正全力镇压太平天国和捻军起义,西北防务空虚,于是抓住机会扩张势力。

与此同时,沙俄也趁机出兵,占领了伊犁地区。

短短几年间,占中国国土面积六分之一的新疆,几乎完全脱离清朝控制。

面对新疆危机,朝廷内部出现了严重分歧。

以李鸿章为首的“海防派” 主张放弃新疆。

他们认为,新疆地处偏远,土地贫瘠,收复和治理成本太高。

与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西北,不如将资源集中用于海防建设,抵御来自海上的威胁。

李鸿章在奏折中直言:“新疆乃化外之地,茫茫沙漠,赤地千里,土地瘠薄,人烟稀少。收复新疆,徒然增加朝廷负担。”

但左宗棠坚决反对这种观点。

他深知新疆的战略重要性,在给朝廷的奏折中写道:“新疆与蒙古互为表里,新疆不保,则蒙古不安;蒙古若失,京师将直接暴露于外敌之下。朝廷必须重视新疆,绝不能轻易放弃。”

左宗棠的观点虽然有理有据,但在当时朝廷财政紧张、军事力量有限的情况下,并没有得到广泛支持。

经过数月激烈争论,朝廷最终采纳了左宗棠的建议,于1875 年 5 月 3 日任命他为钦差大臣,全权负责新疆军务。

接到任命时,左宗棠已经63 岁。

在那个年代,这个年龄早已过了退休的年纪。

但左宗棠没有丝毫犹豫,立即开始筹备出征事宜。

为了表达收复新疆的决心,他甚至让人特制了一口棺材,随军携带。

这并不是作秀,而是左宗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
他心里清楚,此次出征困难重重。

从内地到新疆路途遥远,后勤补给是个大问题。

当时的运输条件有限,从甘肃运送一石粮食到新疆,运费就要几十两银子,成本高得惊人。

而且军饷严重不足,武器装备也需要更新,这些问题都亟待解决。

为了筹集军费,左宗棠想尽了办法。

他先是向朝廷申请拨款,但国库空虚,能拨出的款项十分有限。

无奈之下,他只能向外国银行借款,甚至不惜借高利贷。

有人指责他这是卖国行为,左宗棠回应道:“现在不借洋债,就没钱打仗;打不了仗,新疆就收不回来;新疆收不回来,才是真正的卖国。我左宗棠愿意背负骂名,只要能收复新疆。”

在战略上,左宗棠制定了“缓进急战”“先北后南” 的方针。

“缓进” 就是在出征前做好充分准备,包括筹集粮草、训练军队、购置武器等;“急战” 则是一旦开战,就要速战速决,不给敌人喘息之机。

1876 年 4 月 7 日,左宗棠抵达甘肃肃州(今酒泉),在这里设立了西征大本营。

尽管年事已高,头发胡须早已花白,但他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,亲自部署作战计划,指挥各路人马入疆作战。

每一场战役,他都详细了解战况,及时调整战略,就像年轻时指挥湘军作战一样认真负责。

1876 年初夏,肃州大营里弥漫着紧张气氛。

左宗棠戴着老花镜,反复查看标着密密麻麻记号的新疆地图,手指关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。

刘锦棠站在一旁,看着主帅鬓角新添的白发,知道这场仗不容有失。

"毅斋(刘锦棠字),古牧地这仗,你打算怎么打?" 左宗棠突然开口。

刘锦棠挺直腰板:"回大帅,末将已派人摸查半月,敌军在大道设了三道防线,兵力集中在城墙附近。但城西有条通白杨河的小路,虽说难走些,却能绕开正面防御。"

左宗棠摘下眼镜擦拭镜片:"小路行军困难,粮草辎重怎么办?"

"末将打算轻装简行,只带三日干粮,炮队走大道佯攻吸引火力。只要能摸到城墙下,咱们的后膛炮就能发挥威力。"

两人又商议了两个时辰,敲定了战术细节。

离开大营时,刘锦棠抬头望着西北方向的天空,心里默默盘算:八月十七是朔日,月黑风高,正是突袭的好时机。

8 月 15 日,刘锦棠部开始向古牧地进发。

两万余名清军分成两路,主力部队背着装满火药的牛皮袋,踩着碎石小路艰难前行。

行伍里有个叫王三的甘肃兵,背着二十斤重的火铳,脚上的麻鞋磨破了好几双。

"这路比老家的山路还难走。" 他小声嘟囔,身旁的老兵张四虎瞪他一眼:"闭上嘴,想活命就别出声。"

阿古柏在古牧地的守将叫爱伊德尔胡里,此时正坐在城楼上喝酒。

副官来报说清军在大道集结,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:"左宗棠就会耍这些虚招,上次在哈密也是佯攻,让兄弟们都警醒些,别中了诡计。"

8 月 17 日凌晨三点,刘锦棠站在白杨河畔的土坡上,借着微弱星光观察城墙轮廓。

"传令下去,各营准备火炮,先轰西北角。" 他压低声音对传令兵说。

身旁的炮兵管带有些犹豫:"大人,西北墙根基厚实,怕是..."

刘锦棠打断他:"就轰那里,阿古柏的人肯定想不到。"

第一发炮弹炸开时,爱伊德尔胡里正在打盹。

"什么声音?" 他猛地站起来,还没等反应过来,接连十几声巨响震得城楼直晃。

城墙砖石飞溅,守兵们连滚带爬地往掩体跑。

"快!组织反击!" 爱伊德尔胡里喊道,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。

清军的德制克虏伯后膛炮确实威力惊人,第三轮齐射后,西北角城墙出现了丈余宽的缺口。

刘锦棠拔出腰间佩刀:"突击队,跟我上!"

两千名手持抬枪的士兵呐喊着冲向缺口,子弹打在城墙残垣上溅起火星。

城墙上的守军开始疯狂射击,王三感觉身边的战友突然倒下去,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。

他顾不上害怕,举起火铳朝着人影密集处扣动扳机。

混战中,他看见张四虎被长矛刺穿腹部,却还死死抱住一个敌人滚下城墙。

爱伊德尔胡里带着亲卫队试图堵截缺口,却被清军的排枪压制。

"撤!往城里退!" 他边喊边转身,马蹄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。

当他逃到城中心的清真寺时,身边只剩不到百人。

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二十六个小时。

天亮后,刘锦棠站在残破的城墙上,看着满地狼藉。

统计伤亡时,参军报上来的数字让他心里一沉:清军阵亡437 人,伤 189 人,而阿古柏守军除少数被俘外,几乎全部战死。

更让刘锦棠意外的是,攻下古牧地的第二天,乌鲁木齐竟不战而得。

原来阿古柏得知古牧地失守,急忙抽调乌鲁木齐守军增援,结果城里只剩老弱病残。

8 月 18 日清晨,清军列队进入这座空城时,街道上还留着匆忙撤离的痕迹,散落的面饼和衣物无人收拾。

消息传到肃州大营,左宗棠沉默良久,提笔写下:"此役非独军事之胜,实乃民心之胜。"

后来,当地百姓自发在六道湾山梁修建炮台,取名"一炮成功"。

虽然实际战斗中发射了数十发炮弹,但这个名字,确实记住了清军将士用智慧和勇气夺回国土的壮举。

这场胜利,让原本对收复新疆心存疑虑的人看到了希望,也让阿古柏苦心经营的防线出现了致命缺口。

拿下北疆之后,左宗棠并没有急于下令军队南下。

他在营帐里反复查看南疆的地图,手指在喀什噶尔、叶尔羌这些地名上来回摩挲。

帐外寒风呼啸,吹得牛皮帐篷哗啦作响,左宗棠心里清楚,真正难啃的骨头还在后头。

南疆的情况比北疆复杂太多。

这里群山环绕,沙漠戈壁交错,有些地方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。

当地住着维吾尔、回、蒙古等多个民族,语言不通,习俗各异。

阿古柏在这经营了十二年,不光修了不少坚固的堡垒,还养着上万装备洋枪的军队。

更麻烦的是,当地百姓被阿古柏的人欺压久了,对清军到底是敌是友,心里还存着疑虑。

左宗棠把刘锦棠叫到帐中商议。

刘锦棠是湘军名将,打仗向来勇猛,但这次左宗棠反复叮嘱:"此次南征,军纪比枪炮还重要。阿古柏的人是恶贼,但跟着他们的老百姓大多是被逼的。只要肯放下武器,愿意帮咱们,就一律好生对待。"

他拍着刘锦棠的肩膀说:"咱们是来救人的,不是来杀人的。"

1877 年 4 月 14 日清晨,休整了大半年的清军主力开始向南进发。

队伍里新兵不少,刘锦棠担心有人不懂规矩,每天扎营后都要集合训话:"谁要是敢抢老百姓的东西,欺负妇孺,军法处置!"

有些老兵嘟囔:"以前打仗哪有这么多讲究?" 刘锦棠板着脸说:"以前是以前,现在咱们要在这扎根,就得让老百姓信得过。"

大军路过吐鲁番时,几个维吾尔族牧民主动找到清军,说愿意带路。

领头的老汉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:"阿古柏的人抢我们粮食,杀我们族人。你们要是能赶走他们,我们给你们当眼睛、当耳朵。"

刘锦棠赶紧让人拿来干粮和水招待他们,还特意叮嘱士兵:"这些老乡以后就是咱们兄弟。"

到了库尔勒,遇到了大麻烦。

白彦虎带着人掘开了开都河,河水漫得到处都是,根本没法过河。

刘锦棠急得在河边直跺脚,正发愁时,几个蒙古族牧民悄悄找到清军,说知道有条小路能绕到上游浅滩。

原来这些牧民世代在这放牧,对河道了如指掌。

他们带着清军走了十几里山路,终于顺利过河。

进了库尔勒城,才发现城里早就空了。

白彦虎临走前把能烧的烧了,能毁的毁了,一粒粮食都没留下。

士兵们饿着肚子在城里打转,这时几个维吾尔族老人颤颤巍巍地过来,用手势比划着,示意愿意带他们去找粮食。

原来白彦虎把粮食藏在城外的地窖里,这些老人偷偷记下了位置。

等清军找到粮食时,发现足足有上千石。

消息传开,南疆各地百姓都知道清军是来做好事的。

等刘锦棠的军队到阿克苏时,城门早早打开,百姓们端着茶水、馕饼在路边等着。

有个年轻人用汉语说:"白彦虎让我们守城,我们才不干!你们来了,我们总算能过上安生日子了。"

阿古柏在库尔勒听说这些事,急得整夜睡不着觉。

他的军队越打越少,手下的人也开始人心惶惶。

1877 年 5 月 29 日那天,阿古柏突然死了。

有人说他是喝了毒药,也有人说他是被亲信下毒。

不管怎么说,这个祸害了新疆十二年的人,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。

阿古柏一死,他的几个儿子还想继续抵抗,但根本不是清军的对手。

刘锦棠带着军队一路西进,12 月中旬接连攻下喀什噶尔、叶尔羌、英吉沙尔。

那些跟着阿古柏作恶的头目,有的被活捉,有的慌慌张张逃到俄国去了。

1878 年 1 月 2 日,清军拿下和田。

至此,新疆全境终于光复。

左宗棠在兰州接到战报时,眼眶都红了。

这些年为了收复新疆,他殚精竭虑,头发白了大半,如今总算是不辱使命。

可还没等他高兴几天,前线送来的一份报告让他脸色大变。

清军在南疆各地发现了五千多印度人,还有十几个英国人和阿拉伯人。

左宗棠拿着报告,眉头拧成了疙瘩:这些人从哪来的?在新疆都干了些什么?

经过调查,真相慢慢浮出水面。

原来阿古柏入侵新疆时,背后一直有英国人支持。

这些印度人打着商人、工匠的幌子,实际上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
有的给阿古柏军队当教官,教他们用洋枪洋炮;有的到处测绘地图,收集情报;还有的帮着阿古柏和英国人联络。

左宗棠把几位幕僚叫到一起商量对策。

有人说:"这些人都是英国派来的,干脆都抓起来,省得留后患。"

也有人反对:"英国现在是世界第一强国,咱们刚打完仗,实在经不起再和他们起冲突。"

左宗棠在屋里来回踱步,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。

他心里清楚,这些印度人不能留。

他们对新疆的情况太熟悉了,万一英国人再搞什么阴谋,这些人就是现成的帮手。

可要是处理不好,英国人肯定会借题发挥,到时候麻烦就大了。

那段时间,左宗棠经常整夜睡不着觉。

他反复权衡利弊,既要保证新疆的安全,又不能给英国人借口。

这个以果断著称的老将军,头一次觉得这么难下决定。

他知道,这次处理得好不好,不光关系到这五千多印度人的命运,更关系到新疆未来的稳定。

与此同时,英国方面的动作已经开始显现。

威妥玛等英国官员密切关注着新疆局势的发展,特别是对这些印度人的处置结果。任何处理上的疏漏,都可能成为英国施压的借口。

左宗棠明白,这个决定将直接影响到新疆未来的稳定,甚至关系到整个西北边防的安全格局。

他需要制定一个既能彻底解决安全隐患,又能在外交上站得住脚的方案。

经过连日的深思熟虑,当左宗棠将他的最终决定写在那份密令上时,没有人会想到,这个看似温和的处置方案,竟会在国际外交舞台上引发如此出人意料的连锁反应......

左宗棠在案前铺开宣纸,砚台里的墨锭被磨得泛起细泡。

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的甲叶碰撞声,他抬手按住跳动的太阳穴,指尖沾着的墨汁在纸角洇出个小团。

“把翻译官叫来。” 他对侍立的亲兵说。

片刻后,曾在广州十三行做过通事的周明远掀帘而入。

此人通英语、印地语,去年随采办洋枪的队伍入了左宗棠幕府。

“这些印度人里,可有会说汉话或波斯语的?” 左宗棠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。

“回大帅,审讯时录了口供,约有三成能说些波斯语,多是旁遮普来的商贩,还有些自称是克什米尔的工匠。” 周明远将一册簿子递上,“有七个能写简单汉字,据说是跟着新疆本地商户学的。”

左宗棠翻到其中一页,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卖布”“修锅” 等字,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:“你去拟几道告示,用汉、回、英三种文字写。”

他口述内容时,周明远的笔在纸上疾走:凡在南疆居住的外国侨民,三日内需到当地清军大营登记,注明籍贯、职业、居留时长,以及是否持有本国官方文书。

登记后需每日到指定的商栈报到,不得擅自离开城镇。

“还有,” 左宗棠补充道,“让各营清点库存的粮食,按人头给这些登记的印度人发七日口粮,要粗粮,够填肚子就行。”

周明远停笔抬头:“大帅,这样会不会显得咱们太过纵容?”

“纵容?” 左宗棠将密令草稿折成四叠,“你去查他们的行囊,那些测绘图上的标记,笔尖都带着沙粒,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画出来的。

但眼下,咱们手里没凭没据。”

他起身走到悬挂的新疆舆图前,手指点在叶尔羌河畔:“去年克虏伯炮队运到哈密时,英吉利领事馆派人来问,咱们只说是‘防贼’。

如今这些人,咱们也当他们是‘侨民’。”

三日后的叶尔羌城大寺前,晒谷场被临时圈了起来。

清军士兵荷枪而立,枪上的刺刀在戈壁阳光下闪着冷光。

五千多印度人排成长队,大多穿着磨破的棉布长袍,有人怀里抱着孩子,孩子的脸蛋上沾着尘土结成的壳。

负责登记的是参将赵德山,他把周明远写的告示贴在土墙上,让通事逐句喊出来。

排在队首的印度人叫阿米尔,原是拉合尔的银匠,三年前被英国人以“招工” 名义带到喀什。

“姓名?” 赵德山手里的毛笔浸在砚台里,溅出的墨点落在粗麻账册上。

“阿米尔・汗。” 周明远在旁翻译。

“职业?”

“银匠。” 阿米尔的手指绞着衣襟,他行囊里那套打银工具前几日被清军搜走,此刻正堆在不远处的空地上。

赵德山抬头打量他:“会画地图?”

阿米尔猛地抬头,喉结动了动没出声。

周明远把话重复一遍,他才慌忙摆手:“只会打镯子,不会画那个。”

登记持续了整整两天。

有十几个印度人试图逃跑,被巡逻队按在沙窝里拖回来,脸上还沾着骆驼刺的尖刺。

赵德山让人把这些人单独关在废弃的马厩,每日只给少量水和馕。

“大帅有令,” 他对看守的士兵说,“饿不着就行,别让他们冻死。”

左宗棠收到各城送来的登记册时,正对着沙盘推演北疆防务。

他让幕僚把名册按职业分类,发现其中“商贩” 占了六成,“工匠” 两成,剩下的两成说不清职业,只在籍贯栏写着 “德里”“孟买” 等大城市。

“把那些说不清职业的,再审一遍。” 他用红笔在名册边缘画了圈。

喀什噶尔的审讯室里,参将刘厚基让士兵给一个叫拉希姆的印度人松了绑。

此人前几日登记时说自己是“行脚僧”,却在搜身时查出一枚刻着英文的铜徽章。

“这是什么?” 刘厚基把徽章拍在桌上,上面 “英属印度测绘局” 的字样清晰可见。

拉希姆盯着地面,周明远翻译时,他的肩膀微微发抖:“是…… 是以前在德里做工时,老板给的。”

“做工需要测绘局的徽章?” 刘厚基示意士兵拿来纸笔,“你把白杨河的路线画出来,画得像,就少受些罪。”

拉希姆的手指在纸上抖了半天,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。

刘厚基让人把之前缴获的测绘图铺在旁边,两处的河道转弯处竟分毫不差。

这样的情况在各城都有发现。

左宗棠把这些人归为“可疑分子”,共三百二十六人,其余四千七百多人暂时按 “侨民” 处置。

“给英国领事馆发照会。” 他对文案房的人说,“就说查得一批无业外侨,按清律需遣返,让他们派人来认领。”

英国驻喀什噶尔领事馆的汉森领事收到照会时,正在院子里修剪玫瑰。

他把信纸凑近阳光看了三遍,手指捏着信纸的边角微微发颤。

“这些该死的蠢货。” 他低声咒骂,去年冬天伦敦发来的密电还在抽屉里锁着 —— 让印度人混在商队里收集新疆地形,本是想等阿古柏站稳脚跟后,以此为据跟清廷谈条件。

领事馆的翻译官推门进来:“大人,那些印度人里,有二十多个是东印度公司的雇员。”

汉森把玫瑰剪子扔在石桌上:“不能认。” 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划过印度河至塔里木河的路线,“一旦承认他们是官方派来的,左宗棠就有理由扣人。”

三日后,英国领事馆的回函送到左宗棠案前。

信中说这些印度人都是“私自前往新疆的流民”,英国政府 “不便干预”,还暗示清廷应 “善待侨民,勿失大国体面”。

左宗棠看完信,把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炭盆。

火苗舔着纸团,发出细碎的噼啪声。

“看来他们是想让这些人烂在咱们手里。” 他对身旁的刘锦棠说。

刘锦棠正擦拭着那把在古牧地缴获的土耳其弯刀:“那就按大帅之前的法子办。”

光绪四年正月十五,第一批遣返的印度人在和田城外集结。

共八百人,多是确实带着货物的商贩,他们的骆驼被清军集中看管,每头骆驼的驮袋上都贴了封条,上面写着“清国官封,过境查验”。

阿米尔也在其中,他的银匠工具被还给了他,只是那套打银模具被士兵用锤子砸扁了边角。

周明远宣读遣返条例时,他听得格外认真:沿叶尔羌河至克什米尔,沿途由清军护送,抵达边境后需向英国方面登记,不得再进入新疆。

“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塔克拉玛干沙漠那条路?” 一个商贩问,那是他们来时走的捷径。

“那条路不安全,” 周明远说,“上个月有商队遇到沙暴,全没了踪影。”

其实是左宗棠特意选了沿河岸的路线,每五十里就有清军驿站,既能防止他们中途逃跑,又能让沿途百姓看清“洋人是被送走的”。

护送队的队长是把总王奎,他给每个印度人发了个陶土水壶:“路上少喝水,过了阿克苏,河水就咸了。”

队伍出发时,阿米尔回头望了眼喀什噶尔的方向,那里有他三年前攒钱买下的小铺面,如今已被清军贴上了封条,上面写着“无主产业,充公”。

剩下的四千多印度人里,有两千多是工匠,其中铁匠、木匠占了大半。

左宗棠让人把这些人分到各城的官办作坊,给清军修理军械、打造农具。

乌鲁木齐的兵器坊里,印度铁匠伊卜拉欣正抡着锤子锻打马掌。

他身旁的清军铁匠王福根看他打出的马掌边缘不够规整,拿起锤子示范:“得这样,弧度再大些,不然马跑起来容易掉。”

伊卜拉欣跟着学了几日,打出的马掌渐渐像样。

王福根给他递过一块烤红薯:“你这手艺,在老家能混口饭吃,何必跑到这来?”

伊卜拉欣用生硬的汉话说:“英国人说,这里能挣到黄金。”

作坊里管饭,每日两顿粗粮,晚上睡在作坊旁的土坯房。

有个叫莎菲娅的印度妇女,原是德里的裁缝,被安排给清军缝补军装。

她教清军妇女用印度的刺绣针法,渐渐能说几句日常汉话。

那些被归为“可疑分子” 的三百多人,则被集中到吐鲁番的垦荒营。

这里有大片因战乱荒芜的田地,左宗棠让人给他们发了锄头和种子:“开春种麦子,秋天有收成,就给你们发路费回家。”

拉希姆握着锄头的手磨出了血泡,他以前在测绘局时从不用干这种活。

看守的士兵扔给他一块猪油:“抹在手上,能好些。”

光绪四年三月,南疆的雪化了,塔里木河的冰碴子顺着河道往下漂。

左宗棠让人把那些在作坊做工的印度工匠叫到地头,看清军士兵如何用坎儿井灌溉。

“你们看这水渠,” 周明远指着田埂下的暗渠,“阿古柏在时,这些井都淤塞了,现在清出来,能浇万亩地。”

伊卜拉欣看着水流顺着渠道渗入麦田,突然用波斯语对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。

周明远翻译过来:“他说,这样的工程,在印度只有王公才能修。”

那些在吐鲁番垦荒的印度人,地里的麦苗已经长到半尺高。

拉希姆发现,只要肯下力气,看守的士兵就会多给半个馕。

有次他中暑倒在地里,醒来时发现头下枕着士兵的棉袄,旁边还放着一碗放了盐的米汤。

“别耍花样,” 看守的老兵说,“好好种地,秋天让你回家。”

英国领事馆的人来探视过两次,看到印度人有吃有住,没受虐待,回去后给伦敦发了封电报,说“清军对待侨民尚属人道”。

汉森领事私下里找过周明远,想把那三百多个“可疑分子” 弄出来,被周明远以 “正在调查” 挡了回去。

七月的南疆,麦田翻着金浪。

吐鲁番垦荒营的麦子收了两千多石,拉希姆的手掌磨出了厚厚的茧子,他学会了用连枷打麦,还能听懂不少汉语俚语。

左宗棠让人按收成给印度人发路费,拉希姆领了二十文铜钱,被编入第三批遣返队伍。

出发前,他看着自己种的那片麦子被士兵收割,突然跪地磕了个头,周明远说他是在谢土地神。

那些工匠里,有三百多人提出想留下。

伊卜拉欣找到王福根,比划着说想娶个本地媳妇,在乌鲁木齐开铁匠铺。

王福根把这事报上去,左宗棠批了四个字:“准其归化”。

条件是:改穿汉服,学说汉话,不得与境外通信。

伊卜拉欣把自己的印度名字改成了“伊福”,取了个回族媳妇,就在兵器坊旁边开了家铁匠铺,专打农具。

莎菲娅也留了下来,她的刺绣在迪化城里很受欢迎,有人给她做媒,嫁了个在驿站赶车的汉族汉子。

她教出来的十几个本地妇女,后来都成了刺绣能手。

最后一批遣返的印度人在九月出发,共一千二百人。

护送队走到克什米尔边境时,英国方面派了个印度籍官员来接。

他点数人数时,发现少了七个人,脸色立刻沉了下来。

“那七人是自愿留下的,” 护送的千总拿出文书,“都按规矩办了归化手续,有手印为证。”

那官员翻着文书,见上面盖着清廷的红印,又看了看远处正在田里劳作的伊福等人,只能在交接册上签了字。

左宗棠收到边境传来的消息时,正在兰州筹办织呢局。

他让人把那些印度人留下的工具登记造册,发现其中有不少打制火药的模具,便让人熔了重新打成农具。

“告诉各城,” 他对前来汇报的幕僚说,“以后但凡有外国人入境,需在官府登记,每月报一次行踪。”

幕僚点头时,看到案头那册登记册的最后一页,左宗棠用朱笔写着:“疆土安,则外患自消。”

窗外的阳光照进来,把那行字映得格外清晰。

光绪五年开春,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到总理衙门,提起新疆的印度人处置事宜,说“清国应赔偿侨民损失”。

总理衙门的人拿出左宗棠送来的登记册和英国领事馆的回执,上面清楚写着“自愿遣返,无财物损失”,威妥玛只能悻悻而归。

而在南疆,伊福的铁匠铺生意越来越好,他打制的镰刀比本地铁匠的耐用,不少农民都愿意多花两文钱来买。

莎菲娅的刺绣铺里,开始有俄国商人来订货,她学会了用俄语讨价还价,只是在给孩子取名时,仍用了汉名“伊汉文”“莎汉英”。

左宗棠在光绪六年调任两江总督前,特意到乌鲁木齐查看。

他在伊福的铁匠铺前站了许久,看那个印度出身的铁匠抡着锤子,额头上的汗珠落在烧红的铁坯上,发出“滋啦” 的声响。

“手艺不错。” 左宗棠说。

伊福抬起头,放下锤子行了个抱拳礼,用生硬的汉话说:“谢大帅。”

左宗棠点点头,转身走向城墙。

那里新修的炮台正对着远方的沙漠,炮口锃亮,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
城墙上的龙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旗角扫过墙砖上未干的石灰,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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